凝琰

梦横塘19

世界上的事儿总是惊人的相似，说到底还是因为人大部分都是一样的。一样的手段总在同一个人身上也许不可能用第二次，可换一拨人，还是原来那个结果，只不过倒霉蛋还是倒霉蛋，不过是换了一个倒霉的而已。

在一件事作壁上观的时候，蔺晨绝对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，月盈斋上就说这孙立脾气是要改改了，不过有没有这个以后，就不好说了。

梅长苏很认真地看了一眼窗外，立刻觉得他家蔺晨说的确实有道理。

双刹帮并不是个新崛起的帮派，在江湖上成名日久。可哪个帮派也不是完全光明磊落的，双刹帮做杀人的生意私底下的名声也不太好。可正因为这个缘故，双刹帮也没多少人乐意相交，如果说江左盟惹不起是因为霸道，那么双刹帮就是绝对的名声不好了。

等官府赶来的时候，孙立是真的再没有机会改改了。

“你不猜猜，孙立是怎么死的？”蔺晨一边挽袖子去拿筷子，一边倒上茶。梅长苏慢慢咬着一块清炖牛肉，并不急着回答。蔺晨这样问，显然不是轻易地死于械斗。

“我对各门派武功……知道的不多。”梅长苏想了想，最后决定实话实说。

蔺晨显然对他这回答有些失望，不过转念一想，林殊是赤羽营少帅，就算曾经武功高到可以排上琅琊榜，怕是也没有什么花架子。马马虎虎咽下一口汤，“我说个名吧，你听听你有没有印象——朔阴诀。。”

梅长苏茫然地看着他，摇了摇头，有些泄气，“没听说过，不过听名字倒是挺美。”

这几天看他身体状态还不错，蔺晨竟觉得他直言自己不懂的样子特别可爱，当即大笑三声，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，可松手的时候却带了一丝苦涩，便转了话题，“乖~不懂没事，以后跟着蔺晨哥哥我行走江湖，保管你什么都知道。”

梅长苏忍俊不禁，也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，“你说的，以后敢食言……看我怎么收拾你。”

“唉？你能怎么收拾我？”蔺晨来了兴趣。梅长苏咬着牛肉，含含糊糊地回答，“以后，你做饭。”

这顿饭是蔺晨做的，用黄豆清炖牛肉，蔺晨也加了些不相克的补药，看来还挺合他胃口。蔺晨却狐疑起来，“就这么简单？我做饭？……又不是不会。”

梅长苏放下筷子，别有深意地看着他，半晌才开口，“做一辈子。”然后才像是要快些岔开这个话题一样，“你还没说朔阴诀是什么呢。”

“朔阴诀，顾名思义，月属阴，朔月是极阴。说明这是一样极其阴毒的武功。练这门武功的人必须同时练另一门与它相对的武功作为互补。”蔺晨刻意忽略了梅长苏有些急切的询问，“另一门与它相对的是极阳刚的熙日诀，如果是普通人习武，就必须同时练这两门，用以互补。若是练过阴功的人，可以用熙日诀作为调和。”

“阴阳结合，想来这熙日朔月，都不是普通人能够同时修炼的。”梅长苏感叹了一句，“不过说起来，这门功夫恐怕很少在江湖上出现吧？”

蔺晨点点头，盛了一碗汤递给梅长苏，“琅琊高手榜曾经有一位高手，位居榜首长达十二年。正是凭日月双诀称霸天下。”

梅长苏没有回答，而他似乎隐隐觉得，自己好像曾经窥探到过江湖的一角。

“孙家？”

蔺晨带着梅长苏赶到府衙的时候，廊州知府门前已经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。而里面隐隐约约还有争吵的声音。

孙泽像是凭空老了十岁，孙立的尸体盖了白布，看不清楚情状。孙老太爷的外孙女却理直气壮站在门口，那青年女子服饰华美，一头青丝梳成花纹繁复的缕鹿髻，只用金钗和红宝石点缀，竟是一副绝不退让的气势。

“怎么，你儿子死于朔阴诀，就指着名叫我过来，把我们孙家当什么了？别以为跟你一个姓你就觉得沾亲带故可以指桑骂槐了！你给我说清楚，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姑奶奶我今天去双刹帮码头了？”

论吵架，孙泽肯定不是这华服女子的对手。可这女子论容貌体型，甚至衣着偏好都跟姬宝盈如出一辙。蔺晨指了指那女子的眼睛。

“注意到没有，这女子是水杏眼，有一丝淡红。这就是练朔阴诀和熙日诀的样子。而且朔阴诀很是伤身，所以同时修炼熙日诀的女子会对颜色有特殊的喜好——我之所以说我不知道小狐狸的武功深浅，就是因为我怀疑，她也有学这个——也只是怀疑。”

“我觉得我都不用想，”梅长苏低声回答，“孙立不是小狐狸咬死的才怪。”

“不，真不是她。”周围的人越来越挤了，蔺晨一把揽住梅长苏的腰将他抱紧了些。“应该说，孙立是死于朔阴诀，但是这朔阴诀本身，并不致命。”

蔺晨凑近梅长苏耳边，“姬宝盈，未必会朔阴诀，因为熙日诀并不伤身，是可以单独修炼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