凝琰

人生如逆旅,我亦是行人

梦横塘43

班城。

梅长苏不是没听说过这个名字,在琅琊阁的玄机楼,就有这么一份存档。

百年前琅琊阁初立,曾有十榜,其中有一榜名为暗器榜,收录了当时天下江湖的神兵利器,暗器之名名扬四海,然而很快便招来一批死士前来报复,得亏班家机关暗器相助,从此暗器榜便不在外放。与此同时,花魁榜,乐师榜相继撤下,最终只留下美人,才子,高手和江湖帮派四榜。

不再外放只是不放出来,可不代表不会排了。近十几年来,画不成从适用于战场机关劲弩到精钢小巧的暗器,已然在前年排到了暗器榜之首。

兰陵班家,正是这画不成的制作者。

“方才那母子,是我的世交兄弟的妻子。”蔺晨朝门外看了一下,“你睡着的时候我问了一下……还真不是巧合,是这段时间,峭龙帮这边出了点事儿,跟班家杠上了,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要说法了。”这边说着,把手里的碗递给他。

梅长苏没说话,他发着烧渴得厉害,急着只管给自己灌水。蔺晨拉着他哭笑不得,“喝这么急干嘛,别呛着了,一碗水没人跟你抢。”

“峭龙帮什么事?”梅长苏不管,见蔺晨按着他不再倒水了有些不满,蔺晨沉下脸,“不能突然喝太多,会难受的。乖,一会儿吃完药给你做好吃的。”

好吃的显然对梅长苏没什么诱惑力,他现在虚弱成这样,什么东西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滋味。蔺晨扶他起来,在他身后多加了几个枕头,这才不客气地上床,搂着他肩膀,“北方巨擎峭龙帮,现在是江湖第一大帮派,帮主束中天,年过四十,为人刚烈正直,眼里揉不得沙子。年前他的亲弟弟,因为救一个被追杀的男人,大约是被当成了坏人,这男人的孩子恐惧之下,驱动了画不成,一招毙命。”

梅长苏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年前蔺晨加班加点拟定琅琊榜的那件事,其中正是有一条,就是琅琊高手榜上的第七名,因丧生于画不成之下,这才让蔺晨焦头烂额连夜修改。

“旁人想是无法得到画不成的,何况还是在一个孩子手里。”梅长苏往他怀里靠了靠,“班家的家主怎么跟你一样不靠谱?画不成是能随便给的?”

蔺晨抬手拨了拨他脸上的发丝,吹了声口哨,“爱子情深么,不过话说回来……估计黎纲他们以后一定会认为我是个不靠谱的,想跟你以后单独出去玩……恐怕是难于上青天了啊……”

看他一脸懊恼,梅长苏轻声笑起来,带的腹部的伤口一阵痛,沉默半晌,他忽然开口,“蔺晨,我想见见……前几天那个拿画不成的孩子……不,孩子的父母。”


班家这一代的家主班未辞,还有他的妻子君颜。

都说女人的直觉霸道不讲道理,其实男人敏锐起来也不遑多让。蔺晨这人什么都好,就是对熟人防备太差,以至于他言行举止不怎么收敛,旁人看不出来,熟人一眼看穿。

蔺晨对君颜很是避讳。

未辞倒是个爽朗人,客套话说的不多,也不护犊子,直说是自己疏忽,将画不成给孩子防身招来的祸事,末了便一直赔罪,伤了梅宗主是他们的错,还请梅宗主好好休养云云。

“班家主客气了,”梅长苏靠着枕头笑着摇头,“这不过是误伤罢了,想来夫人也是怕阿晨不敌对手吧……长苏有个不情之请,还望两位答应。”

“梅宗主请讲。”未辞抬了抬手。

梅长苏沉吟片刻,手指缓慢地摩挲着那支画不成,这支弩极好,好到让他无法放下。蔺晨是何等了解他,却不说破,只等着未辞能否发觉……能否舍得了。

画不成虽好,世间却并没有多少,这支画不成,是班家多年来铸造的最好的弩。

果然,未辞哈哈一笑,“梅宗主可是看上这画不成了?——画不成虽然舍不得,可毕竟是伤过梅宗主的暗器,若是梅宗主喜欢,这画不成就送给你!”

未辞为人向来爽快大方,梅长苏也不拒绝,蔺晨倒是嘴快,“未辞啊,我知道你宝贝不止这画不成,不如我也讨两件?”

“你一边去,没你的。”未辞不客气地损了蔺晨一句,恨得蔺晨咬牙切齿,“没良心啊未辞,忘了媳妇儿都是我给你找的?”

“怎么,你要讨回来?我给你找个媳妇儿?”未辞得意洋洋,一点也不避讳这还是梅长苏病榻前。“你还用我操心?我看你心里早满了。”

在场的几位哪个不是经过人事的,莫说君颜,就连未辞也注意到梅长苏对蔺晨的称呼,何况这几日陪着几乎一刻不离。

何况,梅长苏昏睡的时候,他看到过蔺晨的泪水,那是一种愧疚的,带着仿佛撕裂的心疼。

梅长苏静静地笑着看两人斗嘴,早些时候蔺晨就说过,未辞跟他是光屁股撒尿和泥一起长大的,未辞的夫人也是蔺晨帮忙牵线搭桥——也难怪他想起来就带自己往这里来。

蔺晨抱着胳膊一脸赖皮,“我怎么了,我家长苏本来身体就不好,这会儿被你那龟儿子射伤了你说我怎么能不跟你要点补偿啊?嫂子你说是不是?”

君颜笑得浑身发抖,终于缓过气来,“当家的,既然这小子这么会疼人,梅宗主也确实需要好生照顾——不如就将那金丝甲赠予梅宗主如何?”

“那我的呢!”蔺晨气得跳脚,“好歹给我一样吧?”

“金丝甲给你……”梅长苏刚开口,就被未辞使了个眼色,顿时心下明了,便不再开口,未辞故作大方地清了清嗓子,“那就两件吧,反正我家颜娘——”他搂住自己媳妇儿,“巧手无双,要多少有多少——唉唉,就是心疼我的画不成啊……”

蔺晨咬牙切齿地一把掐住未辞的后颈把他按在梅长苏床边,“从小到大就你大方,你大爷的对我就小气吧啦的,娶媳妇儿说好的专门请我吃饭,请了几年了?”

“这就请!这就请!”未辞嗷嗷叫着,向君颜伸手,“媳妇儿救我啊——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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