凝琰

人生如逆旅,我亦是行人

梦横塘29

蔺晨怔怔地不知如何回答。

他确实是知道的,也确实是故意的。这个消息太过沉重,况且这么大的事儿不可能瞒得住,他只是有些私心。

穆深那个女儿,曾经是林殊的未婚妻,是最疼爱林殊的太奶奶,当今的太皇太后钦定的姻亲。

半晌,终于是梅长苏剧烈的咳嗽让他拉回了清醒,蔺晨只得咬牙,一把打横抱起梅长苏放到床上,这才向后叫到,“拿灯来!”

银灯是姬家小公子那一日随姐来探病的时候送来的,人鱼膏为烛,度不灭者久之,明亮的恍如白昼。蔺晨也确实是庆幸有这盏灯,才让他在忙乱中没有出错。

梅长苏这次病来得凶猛,他本只是急火攻心,算不得什么大事儿,可原本这人就病着,加上外面天寒地冻,很快就发起烧来。蔺晨不敢托大,只抱着人靠进自己怀里,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,“长苏,能听到我的话么?”

梅长苏勉强喘了几口气,点了点头。

心口的疼痛让他感觉眼前阵阵发黑,可一股气强撑着他保持清醒,身上的冷和胸口的疼交织在一起,终于还是没忍住,趴在床边连着呕出几口乌血来。

银针一根根落下来,蔺晨搂着梅长苏不敢动,只是替他揉着胸口,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下头,轻声唤道,“长苏,你好点没有?”

疼痛逐渐缓了下来,可身上一丝力气也聚集不起来,梅长苏静静躺着并没有回答,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胳膊。安抚一般地放在蔺晨手上。

除去身上的外衣,盖上被子,蔺晨坐在床上动也不动,却死命抓着他的手,梅长苏并不说什么,直到半夜醒来,才虚弱地唤了一声,“蔺晨……睡了么?”

“没…”蔺晨下意识回答道,起身倒了杯温水。待梅长苏喝下,才看着他,“蔺晨,你是不是不想亲口告诉我。”

他说的很平静,却不是在问他,蔺晨转过头,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。

“梅长苏有蔺晨,但是霓凰的未婚夫林殊已经死了,”梅长苏握住他的手,声音和缓而坚定。“谁都有私心,我不怪你。你是怕我会……”

“我怕你会忍不住暴露,为了帮霓凰郡主而不惜暴露你自己!”蔺晨忍不住低吼道,“长苏,我可以陪你到最后一天,可我不愿意看着你自己送死!”

梅长苏静静地看着他,忽然就笑起来,可到底是病中极其虚弱,引得咳嗽连连,缓了好一会儿才问,“我何时说过…我要去云南帮霓凰了?”

蔺晨当场傻了。

“霓凰的本事你不清楚我清楚,”梅长苏和缓地说道,“排兵布阵,如何调兵遣将,本就是我的强项。霓凰能不能赢,只需要问问她怎么打算的,就基本一目了然了,我……并不担心她这个。”

“那就给我躺下睡觉!”蔺晨终于反应过来,恼怒地吼了一句。


梅长苏这次是实打实地病了,闭门谢客一个多月,期间连着几天都昏昏沉沉不怎么清醒,黎纲和蔺晨日夜陪护,唯恐夜里出什么事。

梅宗主病重的消息江左盟倒是坦然,几大门派上门探病虽然都被打发回去,可好歹是个情面,季桁一一不动声色谢过,却还是坚持不让任何人进去——蔺晨的命令,不许看到任何不想干的外人。

姬家姐弟倒是来了一次,就留下一个大楚战败退兵,青冥关全军缟素歼敌三万的消息便回家了,临走前,宜睿还送了一盆野猫伞,黎纲不认得这什么花,可姬家送的他也不敢随便扔,只好放在屋里,一转身就忘了。

野猫伞孤零零地趴在桌上,谁也没想过把它拿走。

直到十几天后,蔺晨扶着梅长苏在院子里散步回来,梅长苏看着这盆花,忽然感叹道,“若是有空去东瀛散散心多好。”

“等你身子养好了,本公子带你去。”蔺晨搂着人毫不客气,梅长苏只静静一笑,“我早就把自己交给你了,那还不全都听你的?”

蔺晨得意地晃着杯子,“那就听本公子的,吃药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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