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横塘73
梅长苏醒来的时候有些迷茫，眼前的景色是熟悉的，却带着一丝陌生。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窗开着，清晨的鸟鸣清亮地穿云破雾而来，初冬的雾气白茫茫地笼罩着，带着干燥的冰冷。
最初的迷茫过后，他认出来了，这就是他的房间，在曾经近两年的时间中他就住在这里，直到那一日他亲自辞行去了江左，而那一去再也没有回来过。
他想起来了，他说他想回家，回琅琊山。
清晨的空气还带着冬天的寒意，被子却是新晒过得，柔软而温暖，还带着阳光晒过的被褥里干草和干果的香味。从窗口向外看，屋檐下伸出一枝红豆，不知名的雏鸟扭动着圆滚滚的身子，厚密的绒毛在阳光下映出半透明勾勒的银白。
被子里是温热的，暖得他懒洋洋地不想起来，外面的空气依旧干冷，光裸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很快散去热度。梅长苏躺了一会儿，还是掀开被子，扶着床头坐了起来。
他居住的地方向来安静，连琅琊山的学徒仆从都没有几个人，照顾他的工作几乎被蔺晨包揽了。而现在更是寂静，鸟鸣仿佛是这里唯一鲜活的气息。
干净的衣服就放在床头，仿佛是早就准备好的。梅长苏慢慢整理好衣服，才推开门，向山顶而去。
鹤冲天。
梅长苏不止一次见过蔺晨舞剑，琅琊之巅，光明顶上，猎猎山风卷地而来。一剑恍若白霜封刃，下一刻随风而去，白衣被天风卷起，在他静下来的那一刻有如神祗。
梅长苏安安静静地坐在青石上，蔺晨的轻功向来出神入化，晨光中白雾还未散尽，金色的阳光却不愿等待，早已如金粉一般落了一身金光，在山下的云海中烘托得异常神圣。
直到蔺晨收了剑走到他身边，接过递过来的布巾才笑道，“如何？”
梅长苏浅浅笑着回答，“满堂花醉三千客，一剑霜寒十四州。”
蔺晨哈哈大笑，搂着他的肩膀，“我以为你会说，舞低杨柳楼心月，歌尽桃花扇底风。”
两人相互玩闹着笑了一阵，梅长苏才忽然问道，“我…什么时候回来的？”
蔺晨收敛了笑意，却并没有说话，只是上下打量着他，语气有些冷，“前天。你晚上去哪儿了？在外面那么久，我找到你的时候寒疾已经发作了……你的手怎么回事？”
梅长苏低着头没吭声，看着手上包扎起来的纱布，最终摇摇头。
“什么时候咳血的，当时难受么？”蔺晨继续问。
知道他不想回答，蔺晨也不再咄咄逼人，只是捏住他的下巴，将他的脸转向自己。
“看着我。”
对上蔺晨的眼睛，梅长苏有些迷惑，可他随即听到蔺晨不带一丝玩笑的话。
“不要试图骗我，也别折腾你自己。现在你是我的人，人是我的，心是我的……连你的命也是我的。你要做什么我都陪你，前提是——为我想想。”
“阿晨……”梅长苏静静地看着他，蔺晨打断了他的话，“别的我不强求，你只要保证你活的好好的，只要你活着，与我而言就够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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