凝琰

人生如逆旅,我亦是行人

【七五/现代】弑心岛(悬疑,强强)

第十章、土著

  东岛上是否有土著这一点杨楚琪没说,不过看三亚这边的风俗,差不多也能猜到作为的土著应该就是指三亚的原著居民了。

  “跟随旅游团的各位旅客请跟我走,我是大家今天的导游。现在我给大家发的东西是一个无线电广播,大家可以把这个戴在耳朵上,三十米的距离内大家可以听到我的声音。自我介绍一下,我叫陆念念,是白族人。……嗯,是的,刚才有位小游客说了,中国的少数民族是大杂居,小聚居。但是如果大家想要看真正的白族景色,这里我推荐我的家乡,云南大理——好了,我们扯远了。现在请你们把耳机带上,我们现在坐上观光车,去各个景点,然后,大家可以在海滩上自由活动。”

  白族姑娘说到做到,在几个景点转了转,干脆就把他们都扔到海滩上了,只说四个小时后进行集合。

  对于白族人,实话说我还是见过不少的,白族人主要生活在云南大理,那是著名的白族自治州,大理四绝风花雪月,在她们的金花,也就是姑娘服饰上可见一斑。大理的下关风,上关花,苍山雪,洱海月我都曾经有幸一见,但是三亚那地方……实话说,我对海岛的热情,仅限于我可以在这里拍到好看的景色。

  是的,我酷爱摄影,白玉堂和展昭家里大部分旅游景色的照片,都是我为他们拍摄的。

  白玉堂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,“当时我就在怀疑,陆念念干嘛就不让我去那个海边。不过玉衡,我想你一定会偷偷去的。”

  “无限风光在险峰,”我喝了一口小粒咖啡,味道确实非常好。“我去云南的时候带着我表妹,一个人到青藏高原的普达措国家地质森林公园。徒步16公里,坐船半小时,乘车一个小时,然后继续徒步12公里,这之间我直接挑最险峻的山峰走——不用说,小白你也一样。”

  “你真了解他。”展昭笑了一声,“这一点你们兄妹俩差不多,我跟玉堂也是挑险峻山峰和激流险滩旁边走,应了你那句话,无限风光在险峰。那处海滩,正是风光最好的地方,爬到那个山崖上往下,就能看到海滩。——看过Tinadannis的《魂祭》么?”

  我点头,tinadannis是我最喜欢的灵异小说作家之一。

  “如果我没记错,tina姐曾经公开说,她就是在三亚的白沙滩上获得灵感的。”

  我被展昭这话说得愣了一下,许久才感觉到一丝后怕。

  tinadannis的冤鬼路四部曲被称为校园恐怖小说的鼻祖,没看过冤鬼路等于没看过校园恐怖小说。而《魂祭》当中唯一一个提到海滩的,是女主角林鸢茵在守护结界之地的村落,那个海滩上漂浮的……

  “骨灰。”白玉堂终于抬起头看着我,“没错,那个海滩上,全是骨灰。他们不让我们靠近那片海滩,据说是因为当地土著人的习俗,说是人死后,要烧成灰撒到海滩上,这是天葬。”

  所谓的天葬,其实在少数民族当中并不罕见。就我所知道的,藏族和纳西族就是天葬的典型,不过我在云南和西藏旅游的时候。当时的“扎西”(藏语,意为男人)告诉我,天葬也不是想有就能有的,起码要是土司(藏语,即西藏的贵族阶级)的阶级才能享受的特权。

  天葬的基本步骤是,将已经死去的人洗干净,内脏骨骼肌肉全部用手术刀剖开,然后放到山顶或者树上,让乌鸦或者秃鹫啄食干净。西藏自古以来都是如此,所以在西藏,基本上是看不到墓地的。当然,天葬有等级不代表平民就是土葬,平民是采用水葬,只不过是把尸体同样处理后,扔到湖水或者河水里去罢了。

  当然,这是我完全了解所谓天葬水葬情况下才能发觉这其中明显的不同。天葬水葬造就了藏医解剖学系统的发达。但是三亚呢?中国传统是大杂居小聚居,难道这里也有藏族部落?

  答案是否定的。

  就算我不懂展昭和白玉堂他俩到底是怎么进行剖析推理的,我也觉得这事儿就不靠谱。陆念念是白族姑娘这可以理解,藏族人不会到三亚来,而三亚的主要原著居民,还是黎族人。

  不管海滩上的骨灰是什么情况,大部分人还是不会到那个海滩上的。汉族人说是没有信仰,其实大部分还是迷信一些古代流传下来的说法。早年我曾看过一篇文章,是欧·亨利《干草在鲜草中间》,讲述了美国人的死者和生者共同生活的情景,而在中国,骨灰,尸体,则意味着不祥。

  所以这片海滩没有人去。

  东岛的景色是热带风光,有用语言也觉得无法描述的感觉。红木繁茂,海水清澈,甚至在十几米的海水上泛舟都能看得到下面幽幽生长的海藻和珊瑚,石排下面游鱼如梭,成群排列着,偶尔投下一颗石子,便蓦然散开。

  袁哲和李秋这对一开始就到鲣鸟馆去了,估计过不了多会儿,李秋还得拉着袁大头去挑选珍珠或者拍海滩情侣照。虽说已然是秋季,太阳在北回归线以外还是毫不留情地播撒它的火热种子,展昭拍拍白玉堂的肩膀,递过来一个碧绿色的瓜。

  用“瓜”来形容多少有点不贴切,那“瓜”被明显粗粗地削了皮,还留下一道道浅绿的颜色。黧黑的黎族妹子露齿一笑,手里拿着个锥子用力一戳,接着插上吸管,往他们面前一递,“5块钱一只,这个是大的。别买岛上的水,不如喝这个,解渴还便宜,水果到处都有的。”

  竟然是椰子。

  展昭笑了一声,怪道叫做椰子岛。白玉堂倒是不客气,抱着那个绿椰子就吸了一口。新鲜的椰汁是透明的,带着热带特有的清新,炙热的天气竟然没有把里面的椰汁蒸熟。展昭吸了一大口,“唉,说得还真对,岛上一般淡水很贵的。”

  “唔,”白玉堂嘴里塞了一大勺水果,只顾得上点头,好不容易咽下去了才擦擦嘴,“我说展老师,咱俩在这里呆七天,七天回去你说咱俩能不能减肥?”

  展昭不客气地拿勺子在他盘子里挖了一勺火龙果,一把扣住他的后脑勺把火龙果塞进他嘴里,“我觉得你只吃水果,三天就得吐了。还减肥呢,我就不信这里那么多海鲜你会只愿意吃水果?你还用减肥?又不谈恋爱又不当模特的。”

  被展昭塞了满嘴水果,白玉堂对他的神吐槽却说不出话,只得瞪了他一眼。眼前还是正午的时光,距离陆念念要求集合的时间还很远,高大的椰子树远远矗立。展昭盯着那摄影师许久,忽然拍拍身边人的肩膀,“咱俩合影一张吧。总不算白来。”

  摄影师也是黎族人,挥着草帽,“小伙子们靠近一点,再靠近一点,不要怕热嘛,到树下坐一会儿海风很爽的!等我们一会儿,一个小时后来拿照片!”

  “昭哥?”

  白玉堂正趴在旁边的礁石上看摄影师拍摄,就清晰地听到了这么一个称呼。他自然知道展昭的名字,回头一看,正是他们身后不远的那个漂亮女人,听声音竟似乎是旧识。

  白玉堂不是傻子,照理说遇到同行的都是男人,遇到个妞搭讪,总会调侃一番。不知是阳光太刺眼还是自己看错了,白玉堂明显看到展昭脸色一沉,背影也有些僵硬。

  明显不只是不想搭讪了。

  这个气氛怎么看怎么尴尬,白玉堂并不觉得自己在看什么好戏。很明显,展昭并不愿意理她。如果想理,刚才完全可以打个招呼了。

  小白耗子歪着头看了一会儿,果断抱起刚才那个喝了一半的椰子,像是过了很久,才听到展昭的声音,勉强得似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样不情愿,“月华,这么巧。”

  展昭过去跟谁认识,他的朋友都有谁,白玉堂一概不清楚,何况他也没那个兴趣问。

  展昭还在跟那女青年说着什么,白玉堂懒洋洋地看着周围的海水。东岛的景色真的很美,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,海水连天,是一种空灵透明的蓝,上下天光都包裹其中,白玉堂蓦然想起了一句话:水皆缥碧,千丈见底,游鱼细石,直视无碍,急湍甚箭,猛浪若奔。

  这个时候才来后悔语文学不好似乎有点晚,不过现在起码还能叹一句书到用时方恨少。白玉堂很阿Q地想,回去多读几本书补补,还是可以亡羊补牢的。

  展昭跟那位名叫月华的年轻女子并没有说几句话,月华就匆匆离开了。两人脸上都不是很好看,想来并不是一次愉快的偶遇。见白玉堂还在抱着椰子看海水,展昭也没唤他,眼下人少了,他这才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摄影师聊天。

  那摄影师姓王,说是黎族人其实也只是他母亲是黎族人,早年母亲求学出了海南岛,便再也没回来过,前几年母亲去世了,这王大摄影师才抽空回来,看看母亲的家乡。

  “……我还以为兄弟你是导游呢。”展昭乐呵呵接了一句。王大摄影师一挥手,“我是个大夫,摄影功夫也就这样,平时没事儿赚点外快罢了,等一段时间我休假完了……嘿嘿,做不完的手术接不完的病人。”

  “工资高啊,”展昭摇摇头,“不比我们这行,干的那叫一个危险,薪水还那点。”

  “你拉倒吧。”王大摄影师哈哈大笑,随即用力拍了拍展昭的肩膀,“你公安局长还亲自跑现场?闲得吧?没事儿陪媳妇斗地主,亲热亲热,或者干脆带孩子出来逛逛,辅导一下学习……这不就成了?名利双收。”

  展昭苦笑着摇摇头,“别介,兄弟你别磕碜我,我到现在还没结婚呢。——刚才那女的你见了吧?对,就那跟我说话的,那是我以前的未婚妻,结果呢,还不是把我踹了自己跟上司了。我这还空着呢。要不能有这个空带学生出来?”

  白玉堂转过神来的时候正看到展昭指着自己,下意识吸了一口椰子,才发现椰汁早被他喝光了,旁边的水果大杂烩里的冰还剩下一半,忽然就没胃口了,扔了水果盘往这边走过来,扯了扯展昭的袖子,“老师。”

  姓王的摄影师看到白玉堂明显一愣,然而他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,讪讪地摸出一副墨镜戴上。展昭的目光冷冷地越过摄影师的身后。似乎是受不了这个气氛,摄影师站起来,“哟,来活儿了,兄弟,你带学生玩玩吧,我继续。”

  白玉堂完全不知道展昭为何一反常态,刚才还笑盈盈地答应着,一转眼,拉着自己就往回走。

  展昭冷冷地回望着那摄影师的背影,脸上是白玉堂从未见过的怀疑,和冰冷的肃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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